打破“支架暴利”须医方利益脱钩

心脏支架再次引来公众关注。人民日报近日引述一位全国政协委员的“爆料”：出产价3000元的心脏支架，到了医院就变成了2.7万。而从生产厂家到各级代理商再到医院相关人员，一整条利益链上的每个环节，都在这样的暴利中分得一杯羹。

正如西谚所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心脏支架暴利的来源，不在于医生赋予的“技术附加值”，也不在物流过程的高成本，而是在于患者付出的高价格。可以说，整个利益链条，靠的是对患者利益的“剥削”在维持。患者在医疗关系中的弱势地位，决定了他们在信息不对称、话语权不对称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挨宰”。

与心脏支架的暴利相联系的是过度医疗。在高额回扣的刺激之下，病人是否需要安装支架，答案往往为“是”；病人要安装多少支架，答案也往往是“越多越好”。正如有媒体报道中所言，“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良心往往脆弱不堪”。

更可怕的是，心脏支架的利益变成了一种“滚雪球”。定价越高，利益也就越多，医院和医生就越愿意推荐这种产品，于是水越涨、船越高，暴利成为“利滚利”，一种产品的泡沫就这样被吹起，必然会积重难返。

在当前情况下，医院和医生都处于利益链条之上，甚至是利益链条的顶端。按照理性经济人的假设，他们必然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行为方式。于是，医疗过程也就变成利益增值的过程。链条顶端的医方拉高着整个链条，在各方助推之下暴利翻番。

不仅是心脏支架，很多药品、医疗器材甚至医疗服务，都存在这样的暴利链条。央视《每周质量报告》近日就曝光，很多动辄卖几十元的药品，实际出厂价往往不超过10元。其中，个别药品销售的中间利润竟然高达2000%。这样的暴利程度，甚至远超过了心脏支架。

所以，要打破心脏支架式的暴利，最重要的一环是医方脱离利益链。在我国的医疗体制改革中，医方一直都面临着公益与利益的尴尬。公立医院要负担医药成本，还要负担医务人员工资，其中很大一部分需要靠患者的医疗费用来偿付。如果医方成为利益主体，走向市场的过程也难免成为追逐利益、脱离公益的过程。

医患信任脆弱，也因遭遇了利益侵蚀。广州患儿家长全程录音，源于怀疑医生“过度医疗”；“八毛门事件”中的家长不认同医院的结论，也是“合理推测”医生在其中有回扣。有人说，医生与患者之间的信任度、学生与老师之间的信任度、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信任度，是社会和谐的根基。如果任由医方在利益链条中“自生自灭”，医患信任会更为岌岌可危。

正如中国其他很多方面的改革，医疗改革也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从药品“降价死”，到心脏支架利益“滚雪球”，改革需要革除的，正是这种利用强势地位的不当得利。当然，解决这一问题，并非漠视医务工作者的利益。打破“以药养医”的前提，应是加大医疗的投入，保证医生为社会提供医疗保障服务的动力。

从这个角度看，心脏支架的暴利再次证明，让医生回归医生，让公益回归公益，让市场回归市场，各归其位，才有医疗改革的进展，才有整个社会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