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天的抗战岁月,福建各阶层民众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旗帜感召下,利用话剧、歌咏等文艺形式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抗日救亡活动。而彼时的南平,由于学校、报社、出版社的大量内迁,抗战文艺活动更是蓬勃发展。近日,记者走进南平,探寻那段令人难忘的历史——
抗战文艺别样“红”
国立暨南大学建阳办学旧址 王柳珍摄
东南网8月25日报道(福建日报记者 树红霞 刘辉)山城南平,两溪交流,群山环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要地。抗战期间,闽北地理位置优势再次显示,成为战争避难之所。东南沿海城市沦陷后,国民政府一些军政机构、工厂、商家、学校、文化团体等迁到闽北,市区居民从1万余人猛增到10万人,昔日的抗战后方成为东南半壁江山的政治、经济、文化重心,南平也因此被称作“小重庆”。
文艺宣传唤醒国人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南平不少救亡团体已开展了救亡话剧演出,有的团体还设立演出队、歌咏队,以文艺宣传的形式唤醒国人,取得了极好的宣传效果。”党史专家林强告诉记者。
林强曾在南平地委党史研究室工作六年,其间通过多方查找资料,编写了多本南平抗日革命史书,对于南平的抗日救亡活动,如数家珍。
“当时,闽北各县先后成立‘七七’剧团、剑津中学剧团、抗敌剧团、青年剧社等抗日戏剧团体,经常在各大戏院公演,义演《放下你的鞭子》《回春之曲》《珠江怒潮》等抗日戏剧。”林强说,抗日戏剧团体还派出小分队,肩背道具、行装,跋山涉水到各乡村巡演,揭露日寇在中国的暴行,激发民众抗日情绪。
1938年秋,由平津流亡学生团成员项德崇(项南)等人成立的抗敌剧团,在顺昌洋口、城关举行《三江口》《菱姑》《夜之歌》等抗日剧目公演,轰动顺昌城。建瓯邮电部门也成立抗日邮电业余剧团,在建瓯大戏院和丁家巷剧场演出抗日独幕话剧,深受群众欢迎。
在松溪,由30多位小学教员组织的抗日救亡话剧团,自编自演了8场方言话剧《守财奴》,以犀利、尖辣和幽默的语言,鞭挞了那些不顾民族危亡、不肯为抗日出力的守财奴,号召人民有枪出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积极支援抗日。
除话剧外,东南区进步的音乐工作者经常在南平演出,如永安音乐学院的《黄河大合唱》、剑津音乐团的救亡歌曲演出等。从福州迁来的格致中学音乐团来到南平黄金山,在剑津礼堂进行了两天精湛的演出,他们演唱《民族的奋斗》歌剧中的一乐章——“沦陷的悲哀”,以上海工人抗日运动为主题,声调激烈悲壮,群众备受鼓舞。
“在抗战时期,南平城区还举行过‘万人大合唱’集会,由中学教师教唱抗日歌曲,悲壮激昂的抗日歌声响彻山城。”讲起这些抗日事迹,林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些大大小小的剧团、歌咏队走遍南平的大街小巷,把闽北抗日救亡运动不断推向高潮。
即将修复完成的武夷山文庙,曾是义勇队队员居住的地方。金文莲 摄
救亡刊物大量涌现
抗战期间,除了原有的《剑报》《南平广播电讯》《剑声》等报刊,原在福州、杭州、金华的《南方日报》《东南日报》《天行报》陆续迁到南平。这些报刊大量刊载国内外抵抗法西斯侵略的电讯,并发表大量社论,宣传抗战。同时,很多进步艺术家以这些报纸副刊为阵地,用文艺作品宣传抗日。
当年的《东南日报》社就位于南平西门外的昼锦坊,几排木造的平房便是原有的办公地址。已过世的华东师大教授钱今昔于1942年离开被日本占领的上海市区,一路漂泊到南平,丢失了大部分随身行李,进入《东南日报》社当编辑。
钱今昔在回忆文章《南平艺林烟云》中写道:“我记得靳以、王西彦、许杰、宦乡、杨潮(羊枣)、吴大琨等作家都常替笔垒(《东南日报》文艺副刊)写稿,内容大都是抒发对旧社会的不满和对未来光明的憧憬,以正面的笔触喊出坚持抗战的呼声,也以迂回的毫锋鞭挞倒退的暗流。如陈向平以‘双溪一士’为名写了多篇浙赣线撤退情况的报道文学,深刻地揭露日军的烧杀、人民的受害和国民党的无能等。”
钱今昔也在笔垒以连载的方式写了14篇报道文学,总标题是“上海风景线”,报道他在上海目睹日本鬼子和汉奸血腥屠杀民众和反抗中的人民。
如今的昼锦坊已是商铺林立,小木屋也难觅踪影,但斯人斯事却不会被后人忘却。
林强介绍,杨潮还主编发行进步刊物《国际时声研究》,靳以主编出版了《人世百图》(苏麟著)和《红灯》(李满红著)等抗日文艺书籍。此外,闽北其他县也创办了许多抗日救亡的报刊,主要有建阳的《民力》、邵武“协和大学”的《笔报》以及《顺昌抗敌日报》、建瓯出版的《闽北日报》的“闪击”副刊和“闪击文艺社”等,各县城区、学校还出壁报、画刊、宣传栏,成为各地抗日救亡运动的一支支战斗号角。
特殊的战斗武器
抗战期间,云集山城的文艺家们用一切可能的文艺形式开展抗日救亡活动,这其中就包括漫画、木刻,他们用这两种武器来发挥其特殊战斗作用,在当时沉沉黑暗中的旧中国,其作用无可代替。
据钱今昔的回忆文章,他当时接编《东南图画半月刊》,该刊主要是用塑料版、铜版、锌版、木刻版联合付印的,4开8页,单独编印,随《东南日报》发行。那时塑料版初次出现,几次实验,才能应用。
为了在画刊开辟漫画版,钱今昔联系了一大批东南区漫画木刻作家,经常为漫画版动笔或动木刻刀的有杨可扬(阿扬)、邵克萍、章西崖、景长、秉恒等。
“比如,阿扬的《筑路工人》《作家之家》,景长、袭堂的《闽中工人》《农民生活形象》等作品,笔调鲜明,斗争性强。”钱今昔在回忆文章中写道,杨可扬、邵克萍还到南平举办了漫画木刻作品展览会,极大地鼓舞了群众的抗日救亡热情。
“那些文艺团体、知名人士还和当地的抗日团体结合起来,办起了书店。”林强说,如生活书店南平分店,销售了大量抗日救亡读物及进步图书。书店实行开架售货,读者可以自由阅选,扩大了宣传,很受进步青年的欢迎。
此外,还有浦城的书报合作社、顺昌洋口的读书会等,都有力地推动了闽北的抗日救亡运动,形成歌声剧声读书声,声声抗日救亡的浓浓氛围。
建阳时期牌坊,正面为校名“国立暨南大学”,背面书有“暨南教声”。(资料图片)
记者手记>>>
文艺的力量
从南平市区到武夷山市,再到古城建阳,记者一路采访一路感悟,嘹亮的抗日歌声不断在耳边回响,一幕幕话剧场景在眼前浮现。
在那段血与火的岁月里,一大批革命知识分子、文艺家、热血青年云集山城南平为抗战呐喊,用全部热情为祖国和人民放歌抒怀,谱写了一曲抗日救亡的奏鸣曲。
虽然时过70多年,那些文艺作品仍能给人以直抵心灵的力量,除特别的时代因素外,跟创作者认真、严肃、真诚的创作态度分不开。
文艺是时代前进的号角,最能引领一个时代的风气,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伟大精神。一部好的文艺作品,必然紧扣时代脉搏、反映人民心声、传递主流价值。当前国人正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文艺的作用独特、不可替代,文艺工作者当弘扬抗战精神,把握时代进步脉搏,体悟群众冷暖诉求,创作出一批高扬爱国主义旗帜、鼓舞激荡人心的优秀文艺作品。
故事一
一支特殊的抗日队伍
东南网8月25日讯(福建日报记者 树红霞)在武夷山采访时,一支台胞抗日队伍的名字不断被提起,他们就是台湾革命党人李友邦领导创建的台湾义勇队及台湾少年团。
1938年6月,国民党福建省当局将散居在全省各地的台胞400多人送到崇安县(今武夷山市)境内的“台民垦殖所”。台民到武夷山编入保甲后,居住于文庙和民权路一带的“台民宿舍”,因报国无门,台胞们悲愤交加。
当年11月,台湾抗日领袖李友邦从浙江金华来到崇安,受到福建沿海各地聚集在崇安的台胞的集会欢迎。李友邦在会上号召台胞参加台湾抗日义勇队北上抗日,在台胞中引起强烈反响。1939年2月,第一批台湾抗日义勇队40余人从崇安抵达浙江金华,随同前往的6名台胞子女也组成台湾少年团。
之后,留居崇安的台胞继续报名北上抗日。到1940年初,台湾抗日义勇队已增加到100余人,台湾少年团增到50余人。为宣传抗日,义勇队于1940年4月创办《台湾先锋》,宣传台湾要摆脱日本统治,返归祖国。少年团更是把宣传抗战作为主要工作,通过讲演、绘画等形式宣传,教唱《义勇军进行曲》等,并演出《放下你的鞭子》《最后胜利》等独幕小剧。1940年6月,少年团奉命回武夷山,演出抗日剧目《为了大家》《打杀汉奸》等。
如今,在武夷山九曲溪畔苍屏峰的岩壁上,有一处“打倒日寇,保我中华”的巨幅标语,这便是当年台湾少年团在武夷山慰问宣传留下的史迹。
故事二
抗战时期的“东南民主堡垒”
东南网8月25日讯(福建日报记者 树红霞 通讯员 李加林 王柳珍)
抗战期间,东南区的很多学校内迁南平,师生们纷纷投入到宣传抗日救亡的洪流中,暨南大学便是其一。
在建阳第一医院的草坪上,有一碑刻,上面写着国立暨南大学建阳办学旧址。据当地文史专家介绍,1941年夏,暨南大学在建阳成立分校,1942年6月全迁建阳,直至1946年夏才迁回上海。在这段民族危亡的血与火的岁月里,饱受流离颠沛的暨南大学师生用各种文艺形式进行抗日爱国斗争,被誉为“东南民主堡垒”。
暨大的剧社、歌咏团经常到建阳城里举行公演,公演的节目有《家》《醉生梦死》《饥饿》《哑妻》《晚祷》《桃李春风》《放下你的鞭子》等。公演之日,不仅当地群众争相观看,邻县建瓯、南平、邵武等地群众也纷纷赶来,剧场常常座无虚席。
此外,暨大还组建京剧团,时常演出《打渔杀家》《四郎探母》《借东风》《武家坡》等,慰问抗日将士。每逢暨大剧社和京剧团义演,当地商会以派票形式向各商店老板募捐,暨大师生则将售票或卖花收入作为抗日救济基金,资助从沦陷区逃难到建阳的灾民或慰问从前线下来的抗日将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