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长着黑色的天疱疮,股骨颈重度骨折,走路只能依靠拐杖,曾金华是一个旁人眼中的重病患者,却坚守在平和县最偏僻乡村学校的讲台上——
为留守儿童撑起远方的梦想
曾金华拄着拐杖为孩子们上课
东南网10月15日讯(福建日报记者 谢婷 通讯员 黄水成 罗奇伟 文/图)10月12日晚7点10分,平和县长乐乡长乐学校教师宿舍,八年级5名学生坐在写字桌前,一笔一画地默写当天的课文《桃花源记》,曾金华拄着拐杖站在后面。
学生刘长辛轻声对记者说:“我们写多久的字,老师就要站多久,可严了!曾老师因为脸上长着黑疮,我们都亲切地叫他‘黑脸先生’,虽然老师黑着脸,但我们能感觉到深深的爱。”
“黑脸先生”的土办法
曾金华,今年50岁,教龄已有29年。因为脸上长满黑疮,曾一度自嘲“黑脸怪物”。而“黑脸先生”则是孩子们给他取的昵称。
到长乐学校任教前,曾金华教重点中学的高中毕业班。2013年,他不慎摔倒,想到学生们还得进行考前辅导,遂忍痛继续上课,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到漳州拍片。那时,他的股骨颈已重度骨折。最糟糕的是,由于骨折后身体虚弱,原先的天疱疮爆发了,布满了脸和全身。而治天疱疮的激素药又有骨质疏松后遗症,使他的骨折久久难以愈合。
“从那以后,不能久站、不能久坐、不能久卧。”曾金华苦笑着说。
身体稍微好转之后,他返岗到平和最边远的山村学校——长乐学校,教七、八年级孩子的语文与历史。
从县城沿山边绕过几十个弯,开近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到达长乐乡。由于地处偏僻,乡里的青壮年大多出外打工,学校的学生大部分是留守儿童。长乐学校的初中部在编教师21个,迄今只到位16个,年轻的教师待了几年,都会想办法调走。
刚接触这里的孩子,曾金华惊呆了,一个初一的孩子,连最起码的握笔姿势都不会。
另外,孩子们的学习习惯、心理状况也让曾金华忧心忡忡,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直言不讳地对曾金华说:“我觉得钱比学习重要。”
曾金华决定在这些孩子身上下苦力气。除去每周到医院看病的时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学生。白天讲课,而到了傍晚,他规定孩子们轮流到他宿舍,或读经典读物,或练书法。
“练字除了打基础,也是为了让他们的心静下来。大家聚在一起读经典读物,碰到费解的,可以互相讨论或者问我,是为了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效果当然不可能马上出来,我只能用陪伴这种土办法。”曾金华说。
最开始练字时,有孩子写着写着,身体就歪了,每到这个时候,曾金华的批评声就立即响起。“先生的脸又黑了。”有孩子吓得吐了吐舌头。但懂事的孩子会发现,不能久站的曾金华,一直都靠在拐杖上注视着他们。
和天疱疮抢时间
孩子们没有辜负曾金华的陪伴。
一个学期下来,他所教班级的语文成绩平均比别班高,及格率和高分率也远远超过其他班级。孩子们学习的精神头上来了。
“把留守孩子们的心拢起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再要让他们把心力都花在学习上,就更难了,需要下很多苦功夫。曾老师很了不起。”长乐学校党支部书记罗树荣对曾金华竖起了大拇指。
只有曾金华自己知道,这些陪伴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由于天疱疮这种免疫性疾病的影响,他的股骨头坏死概率很大,以后可能要换人工关节。二次手术会很痛苦,危害也大。
曾金华每周都要到漳州拿药。由于骨折,他爬不上小巴,一路上他先要搭同事的车到隔壁的九峰镇,再搭摩托到县城,最后才从县城打的到漳州的医院。一来一去,往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一个月下来,看病吃药花掉2000多块,再加上交通费,他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而他的孩子在读大二,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家里的支出,只能依靠爱人一人的工资。这让曾金华既歉疚又无可奈何。
当年,身为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高才生的曾金华,本有机会可以留校或者在大城市工作,但为了支援贫困县教育的发展,他毅然回到了家乡。
“现在,我只想跟天疱疮抢时间,能教出一个孩子是一个。”曾金华说。他的教案里,还写着很多目标——“一定要把孩子们的基础补上来”“对问题孩子,宜疏不宜堵”“寄宿生的寒假应该这样安排”……
一屋子的塑料花
今年的教师节,曾金华的宿舍里又摆满了孩子们送的塑料花和节日卡。
这些节日卡大多是自制的,卡片上都写着祝福,有一张心形的卡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老师,以后我们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今年暑假,班上有几名学生在别人的撺掇下,约好了一起去外地打工,并商量如果打工顺利就不回来读书了,曾金华气得拄起拐杖就往外冲,生生把这几个学生从中巴上拽了回来。
“你们这么小去打工,心就收不回来了。以后等你们后悔了想念书,就来不及了。”曾金华痛心疾首地给孩子们讲了几个小时的道理,还给家长打了电话。开学后,这几名学生成为曾金华的重点关注对象,几乎每天都要被拉到他的宿舍“报到”。
“这是‘黑脸先生’脸最黑的一次。但我们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没有他,我们可能真的就走错了。”一个孩子哽咽地说。
在曾金华看来,孩子们的感恩就是最好的回报。每次拉开抽屉,曾金华就感受到自己的富裕。堆满抽屉的信件和明信片,写得最多的就是“谢谢”。所有的塑料花都被他搜集起来,带回在县城的家。他把这些花插在瓶子里,装饰在墙上,然后拍照给学生们看。
孩子们都很高兴,这些照片就像师生之间的一种默契,里面有爱与被爱、感恩与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