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扇底风未尽：扇子小史》：一方物件承载的深厚情感表达

《扇底风未尽：扇子小史》（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是最近出版的一部高雅与通俗、学术与日常、唯识与唯美的精致之书。它的知识性很明显，展示了古今中外扇子的多样形态，道出了有关扇子的文化审美风尚。

扇子虽是小物，但它所承载的文化史却也深厚。扇子的工艺、形制、运用之道，这些都显示出人类的文化创造性。扇子背后所蕴含的历史文化，是系统性、多层次性的。它的存在与发展，跟工艺史、生活史、社会史、思想史、政治史等都有着丰富而又深刻的联系。

对于这种复杂的多层次联系，全书努力做到言必有据、言之成理。它引用了从古至今的多种学术著作、笔记文章、制度典籍等。难能可贵的是，全书引用材料虽多却并不芜杂，《扇底风未尽：扇子小史》对这些材料的呈现，博观而约取、精练。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其实，扇子文化的变迁，通常就是社会某些层面的变迁。因此，扇子成为一个很好的观察视角，让人看到其背后那些隐藏起来的意义与经验。这是因为，扇子是最具有“渗透”性的东西之一。这里的“渗透”，有两层意思：“渗透”于日常生活中，“渗透”于人类的情感体系中。

对生活的“渗透”，只是一个表层。扇子这种物件，深深地融进了普通人（特别是电气化时代以前的人类）的生活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东西。无论富贵人家，还是平头百姓，都持有它、使用它。值得一讲的是，扇子对于人们生活的“渗透”，似乎并不受地域的限制。本书中“东邻风物：和扇的流变”说的就是这层意思：中华之扇跨越地域界线，到达日本人的日常物用中。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扇子大多数情况下还没有脱离自身的物性。

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讲，扇子的“渗透”性更在于对它承载着人类的情感。人类的情感和生活的意义，部分地寄托在扇子上。班婕妤的《怨歌行》强烈地代表了这样的倾向，“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读之令人无限感慨。“翩翩素圆，清风载扬。君子玉体，赖以宁康”（傅毅《扇铭》），又以扇子表征了君子人格……《扇底风未尽：扇子小史》详细地阐发了这种深刻的情感。

因此，人们手中、眼中的扇子，脱离了具体的、实用的功能，增添了审美性、人格化。这是一种思维、情感的超越，是高明的心灵转化。因此可以说，借助扇子，人的精神空间得以大大地拓展开。《扇底风未尽：扇子小史》让人见到了这种美好的表达。

值得一提的是，有关扇子背后所蕴含的一切，是传统中华文化中一个独到的审美特点。从本书中所叙述的内容来看，在其他文明圈里，扇子存在时间亦不算短，也有丰富的形态之变。但它的作用似乎一直都没有超越实用功能，或者作为扇风工具，或者作为礼仪制度的象征物而存在。

所以，扇子不单是一种简单的物件，不仅在于它的运用功能，更鲜明地彰显了人们对生活、对情感的体悟。在一面小小的扇子上，我们可以看见人类的理想主义、感伤主义、古典主义，看到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