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乡村振兴故事系列 （10）|观音井滋养百果园

如果把地处上杭西部的湖洋乡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修长的体形，如浣纱归来的客家女人，与北来的汀江结伴同行。如果您从上杭城往西，穿过石门障就直接进入到她的腹地了。我到湖洋乡采风时正值脐橙采摘季节，满山都是挂果的脐橙，绿油油、黄灿灿的，难怪十里八乡的人都把这里称作“百果园”。山是一样的山，但不同的季节却长出不同的果，除了我见到的脐橙外，还有杭梅、蜜雪梨、上杭柚等50多个品种。一年四季有花开，家家户户有果园，这里的果农的日子被瓜果滋养着。

果树长得这么好的地方一定是风水宝地，一问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一口观音井。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寻来，路边长满了野花野草。这里的山形宛如观音卧像，右侧山形又如观音圣手，当地人称为五指山。很久以来，观音井都是位于闽粤赣边一条重要古商道的必经之地，至20世纪70年代，仍然有不少商贩经此往来于上杭与武平之间。看到观音井时，我有些意外，井很大，有乒乓球桌那么大，正方形，井口青石板垒成，显然是后人加固的。观音井原先是一个泉眼，如今泉眼不见了，留下的只是遗址。在当地村民眼中，观音井所在地始终是一片受观音菩萨眷顾的福地，虽处水源高地，但地势平缓，水系纵横，水质甘甜清冽，与周边陡峭的山势和缺水状况形成鲜明对比。往来客商行人经过此地，都要歇歇脚、尝口泉水。

问起为什么叫“观音井”，当地老者告诉我一个传说：曾经有一对年过半百的富商夫妇长期在上杭紫金山采掘金矿，一直没有生子。有一回路过观音井，喝了泉水后睡着了，夫妇同时梦见观音送子，回家后富商夫人果然怀孕，生下一个聪明异常的胖小子。富商大喜，从此专心事佛，并出资修建了观音井和观音庙。为了吸引众人前来朝拜观音，还在观音井附近放置了一对金砖，扬言“百步之内有金砖”，送给特别有福气的人。一时信众如云，观音庙香火鼎盛，不但方圆百里的女子慕名前来喝泉水、拜观音，梦想一夜暴富的人也悄悄前来反复踏看，仔细搜查，但都一无所获。后来有一个广东商人路过，在井边蹲下准备喝水时，因一块砖太滑摔了一跤，恍然大悟，忙捡起砖块洗净，果然是一块金砖。原来客家话“百步”与“趴步”同音，因此成就了一段古商道上的财富传奇。

《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中，记载着观音井“对面夫妻”的民间传说，说的是在观音庙门前，有一棵柳树和一棵桃树日久成精，那修成男身的柳树精，一心想与修成女身的桃花精结成夫妻，但桃花精就是不从，闹到观音庙。观音菩萨一面责备柳树精强人所难，一面问柳树精：“你想与桃花精结成对面夫妻还是侧面夫妻？”柳树精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对面夫妻！”“好！”观音佛手一指，柳树精在西，桃花精在东，遥遥相望。从此虽然年年桃红柳绿，却始终是有名无实的“对面夫妻”。当地老百姓称他俩为“柳树公公”“花树婆婆”。此类相似的民间传说在客家地区广为流传，体现了客家的传统文化。当地文人总结说，“观音送子”传递的是客家宗族香火相承、人丁兴旺的期盼；“百步金砖”体现的是传统小农经济条件下，完成资本原始积累的艰难和渴望，以及一夜暴富的心理；而“对面夫妻”揭示的则是客家人两厢情愿的爱情观，既不能有非分之想，也不认可纯粹的精神之恋。遗憾的是，观音井和观音庙目前仅存遗址。然而，当地村民每年农历二月初八，依然保存着盛大的抬观音菩萨习俗，其隆重热烈甚于春节，让人深切感受到传统文化的力量。

观音井虽成遗址，但“百果园”却欣欣向荣。湖洋镇因井得名，因果闻名。第一届梅花节“千亩梅花·香印湖洋”，第二届梅花节“多彩上杭·印象梅花”，两届梅花节的成功举办，让湖洋乡名声大振，成为网红的打卡地。梅花节围绕着“乡村”“梅花”“客家”元素，展示梅花“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高贵品格，精心设计了红、绿、黄、古等精品旅游线路。湖洋乡借助梅花节盛会，讲好乡村旅游产业发展与扶贫攻坚相融合的故事，以旅促农、以农兴旅，向游客展示上杭深厚的文化底蕴，浓郁的乡土风情，促进了乡村旅游持续健康发展。“梅花节”成功打造了在300公里范围内，除红色古田、才溪及梅花山外的又一张旅游名片，接待游客25万人次，旅游收入达2000多万元，带动了周边果树种植、农家乐等200多家农户。同时还设立了“梅花励志奖”、脱贫攻坚能手评比、客家美食展示、宝马机车队与您踏雪寻梅、“稻香·知青飞舞”快闪、研学房车露营地展示、摄影大赛和抖音征集比赛等活动。通过打响福建省梅花节品牌，把种植、加工、乡村旅游有机结合，将观音井百果园打造成国家级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示范点、上杭生态农业品牌展示窗口和城市后花园。

湖洋镇文光村观音井过去是一片丘陵荒地，水土流失严重，经过多年开发治理，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如今已开发种植标准化果园2000多亩，一年四季有花开、有果摘，还研发出梅子干、酵素、梅子酒等系列衍生产品，远销国内外。仅观音井梅园就投入5000多万元，实施了梅产品DIY 室、环梅园道路、杭梅酒窖、茶楼、知青楼修复、月亮湖改造等项目，基地年产杭梅500多吨。由此带动全镇增加家庭农场11家、农家乐5家，被称为“红土地上的花果山”。

漫步在湖洋乡果园采摘步道上，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步道两旁全是果园，一眼望不到边。有果农在田间劳作，以为我们是游客，递来果篮让我们跟着去她果园里采摘。果农告诉我，三四月摘杭梅，五月摘蜜雪梨，六月摘桃子，七八月摘西瓜，九月摘早柑橘，十月摘柚子，十一月之后脐橙和芦柑就都可以采摘了。我看见举办了两届“梅花节”的梅林，灰蒙蒙一片，11月的梅林只剩下枝丫，树上没有叶子也没有果子，有的只是“冬去春来梅花开”的等待。再往山里走，看见了满山绿油油的树，满树黄灿灿、鲜翠翠的脐橙。空地上已经停了很多小车，三五成群的游客结伴而来，有带着孩子的三口之家，有牵着手的城市恋人，也有自驾游的闺蜜。只见他们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拿着剪刀，径直朝果园而去，全是老采客。54岁的脐橙王吴纪堂一边接待着游客，一边带我们走进他家的果园，他是第一个在湖洋乡种植脐橙的人。站在果园中，吴纪堂精气神十足，他指着山绕一圈大声地说，“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山全是我的山，所看到的果全是我种的果。”他的神情仿佛在“指点江山”，刚才坐在家门口抽烟的老农不见了，摇身一变变成了“脐橙王”。吴纪堂一路走一路给我介绍：“这一片树龄十年，那一片树龄五年；这是今年刚挂果的，那是准备要砍掉重种的；这一片是省农科院指导的实验区，那一片是新嫁接的优良品种……”吴纪堂给我们摘了几个不同品种、不同年份的脐橙，吃起来口感确实不一样。有的很甜，那是他精心耕耘收获的味道；有的微酸，他说那是他刚进山开荒种树时，尝遍酸甜苦辣的味道。看着他被太阳晒得黑黑的皮肤，就知道他每天都在果园里转悠着。在通往果园的路上修了一座小亭子，供果农们休息。亭子的墙上挂着几幅字，全是著名作家写的。舒婷写的是“观音亭，看风景，心多宽，眼多明”；张胜友写的是“上杭观音亭，海西花果山”；谢冕写的是“观音亭，好风景”。这些作品是复制品，真品已被政府收藏保护了起来。看来这三位作家都与湖洋乡有缘。吴纪堂自豪地说：“作家名气很大，他们都吃过我的脐橙，所以我的脐橙名气也跟着大起来。按当下的说法，这三位作家在为振兴观音亭百果园做现场推介呐！”

赤橙黄绿青蓝紫，果园鲜艳的色彩，刷新村民的生活，原来这就是乡村振兴的颜色。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这20个字的乡村振兴战略的总要求，观音井百果园就是一个实践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