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90后女孩直播唱南音 小众戏剧也有大舞台

东南网2月19日讯（本网记者 陈楠）“三千两金，费去尽空，今旦流落此皇州，元和为咩，一身来落魄，千辛万苦，朝思暮想……”每当莎莎在直播间唱起这首南音经典曲目，总会收到粉丝的热情回应。也经常有粉丝点名让莎莎唱《三千两金》，有一次，一场直播下来，她愣是唱了5遍。

莎莎演出剧照 受访者供图

在抖音平台唱了3年南音，坚持直播两年多下来，这个福建泉州女孩逐渐成为被许多人知晓的“那个唱南音的莎莎”。而更让莎莎开心的是，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直播，通过她知道了南音这个古老而稀有的剧种，并喜欢上听南音。作为“中国音乐史上的活化石”，用闽南语演唱的泉州南音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但真正了解南音、欣赏南音的人并不多。正是得益于莎莎这样的创作者，才使得越来越多的小剧种焕发新机。

学唱南音 能坚持下来的真不多

后排左数第四是莎莎 受访者供图

莎莎名叫李莎莎，是土生土长的泉州晋江人，90后的她，学唱南音已经有20个年头。她还记得，最初学南音那年，她刚9岁。

“我奶奶喜欢看戏，我小时候经常跟奶奶去我们当地的南音社去看戏，开始我就是跟着去玩的。”莎莎说，起初，她只是觉得南音社里一群人聚在那里很热闹，而且每次去都有糖果吃。

但时间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幼小的莎莎就成了南音社的一名小学员。“每天下午放学后和周末，都要去社团学习。”跟学习其他戏曲一样，学唱南音也要经历一段艰难的蜕变过程，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痛苦。

“南音的曲子最短的也有四五分钟，长的有半个小时以上，所有的唱词都要背下来。还要学习琵琶、二弦、三弦等乐器。”莎莎回忆说，当时，自己每次都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课堂，“一个人练谱子、背唱词，就是想比别人记得快一点”。

但慢慢地 ，和莎莎一起学南音的小姐妹陆续离开了南音社。“最多的时候二三十个人，学到最后，只剩我们8个。”莎莎说，坚持学下来的人少，除了学习难度大、需要背的东西多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南音实在太古老了。

“这种传统的剧种很多人听不来，不喜欢这种咿咿呀呀的唱腔，小时候就经常被人家取笑。”莎莎还记得。不仅如此，在泉州当地，有在葬礼上请南音社团演唱的习俗。因此，一度南音被一些人认为是不入流的，而对于演唱南音的人，也难免会带有偏见。

尽管如此，莎莎还是坚持了下来，她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学会了南音的6种唱法和5种主要乐器。到现在，她能熟练演唱近80支南音曲目。

一度放弃南音 却在新媒体上打开新大门

莎莎教导学生 受访者供图

尽管最初学唱南音，是因为“能吃到糖果”，但奇妙的机缘让莎莎和南音产生了割舍不断的联系。在当地南音社学成后，她也成了一名南音教师，留在社团教了一段时间南音。

之后，她去了厦门，在鼓浪屿一个景点专门演唱南音，这一唱就是四年。但在当时，演唱南音并不能给莎莎带来相对不错的收入。尽管早在2006年，南音就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到了2009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政府间组织大会上，南音又被正式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中，但它毕竟太古老而且小众，只在闽南地区才有听众。

莎莎后来也离开了鼓浪屿，从事过一些其他职业。但她一直没有完全离开南音，“平时如果有演出，社团有需要，我都会去参加，逢年过节也会参加南音演出”。

“做了几份工作，但是我始终放不下南音，就在想能不能通过一些新的传播手段把它带活。”2021年，莎莎刷抖音时，偶然刷到有人唱南音的短视频。这个发现启发了她，唱南音是自己的专长，何不也试一试？

“刚开始也没什么流量，我就坚持发，不到一个月，就有一个视频点赞很高，也开始涨粉。”自从自己的短视频上了热门，莎莎就立刻开始了直播，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年轻的莎莎，形象甜美，再加上颇具特色的闽南话唱腔，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粉丝。“年轻人现在也有人学南音？难得！”“为传承闽南传统文化点个赞！”在莎莎的短视频评论区，总少不了类似的暖心评论。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才艺主播。”莎莎说，但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南音，她唱南音的劲头儿更足了。“我现在一般每天都直播，已经坚持了快三年了，一年365天，最少播362天，挑战全年都播。”

支撑莎莎坚持直播的，有粉丝的喜爱。“很多铁粉，我们都成了好朋友，如果没开直播，他们就会催我直播。”莎莎说。而且，她逐渐发现，自己的粉丝已经从上了年纪的人为主，转变为以年轻人为主。甚至有粉丝告诉她，自己十几岁的孩子也已经喜欢上了听南音。这让莎莎觉得，自己为南音的发扬光大贡献了一份力量。

 另一方面，通过在抖音直播间唱南音，莎莎也获得了一些打赏收入，近3个月平均每月能达数万元。在莎莎看来，粉丝的打赏是自己将这份事业坚持下去的动力和基础，也是对南音这一古老艺术的认可。

从“不入流”到登上春晚 南音不一样了

2022年1月底，正是春节前夕，莎莎参加了抖音在闽南地区举办的“2022年闽南抖音春晚”，演唱了南音经典曲目。那次录制间隙，莎莎和其他艺人合唱了《三千两金》。短视频发布后，有粉丝评论说：“南音百听不厌”“就是这个味儿！”

莎莎直播 受访者供图  

对许多闽南人来说，南音承载了他们的童年记忆和乡土情结。可能已经多年未闻，但如今，他们在抖音平台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专属记忆。对他们来说，南音就是乡音。

“以前可能一些人觉得南音不入流，对南音的评价不高，但现在都上春晚了，给人的印象不一样了。”莎莎说，这种变化离不开平台的助力。

与此同时，莎莎在演唱传统南音经典曲目的同时，也在对南音进行创新。直播时，她有时会唱融入了现代音乐元素的流行版南音，因为年轻粉丝更喜欢听；有时，她也会对唱词进行改变，让南音更贴近生活。

她曾经将面线糊、醋肉、海蛎煎等泉州特色小吃改编进南音《小字》中，收获不少粉丝点赞。“那次改编其实是直播间的粉丝给我的建议，我们一起研究改编的，最后由我唱出来。”莎莎说，这种与粉丝的互动共创，让她进一步增强了唱南音的动力。

而对莎莎来说，抖音给自己带来的最大变化是，现在唱南音，她再也不会觉得难为情，也不再怕别人指指点点。“现在家里人都特别支持我，我爸妈经常看我直播，还拿着手机给别人分享，看，这是我女儿在唱南音。”她说。

新的一年，莎莎也有自己的规划，那就是继续坚持唱南音，“把传承给做好”。

记者手记：

福建是文艺大省，闽剧、莆仙戏、芗剧、高甲戏等多个剧种在全国的舞台上大放异彩，但是也面临着传承和传播的多种问题。事实上，福建近年来出台了众多措施对传统文化和稀有剧种进行保护和人才培养。随着抖音等短视频直播平台的发展，传统文艺应当积极拥抱互联网，通过新的传播手段让这些“守艺人”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曾经，他们因为缺乏听众而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这门艺术行当，但现在，让稀有剧种重新成为他们赖以生存的技能，因为他们通过新的平台找到了更多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