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新（左）与和珅激辩。（资料图片）
东南网6月12日报道（福建日报记者 杜正蓝 通讯员 林惠卿）
剧本打磨十年
嘉庆帝师蔡新，是从漳浦县走出的“一代相国”。
在芗剧《一代相国蔡新》中，蔡新在面对“议罪银”政策带来的社会弊端时，不畏权贵，直言规谏，最终促使这一腐败政策得以废除。他的高尚品格和执着精神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作为“文艺倡廉”福建省优秀舞台艺术作品晋京展演的收官剧目，《一代相国蔡新》由漳浦县竹马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创排演出。此番从漳浦走向北京，展现了县级剧团的不凡风貌。
“我们团上一次登上北京梅兰芳大剧院，还是在1997年，当时演出的是《保婴记》。再度晋京登台，演员已是小旦变老旦，小生成老生。”漳浦县竹马戏（芗剧）传承保护中心主任杨海港感叹不已。
他介绍说，该剧自创作伊始就定位为廉政题材作品。2020年，该剧获得国家艺术基金大型舞台剧和作品创作资助项目的支持，后又荣获第28届福建省戏剧会演剧本征文一等奖、2022年度福建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重点剧目和第36届田汉戏剧奖剧本一等奖等荣誉。
扎实的剧本，是该剧立足舞台的基础。“蔡新故居漳浦，在闽南可谓家喻户晓。”编剧方朝晖来自与漳浦相邻的云霄，对蔡新为官期间的“议罪银”事件颇感兴趣。他透露说，剧本从构思、成稿到反复打磨，大约花了十年光景。
从历史片段入手，方朝晖集中笔墨书写人物的心路历程，展现蔡新从奉旨颁行到舍己谏奏的转变过程，给观众展示了一个充满矛盾而又真实的人物形象。“议罪银”究竟是什么？蔡新晚年为何纠正“议罪银”弊政？可能出现的后果和责任有什么？在这一过程中，剧本逐渐成型。
“蔡新原本认为‘议罪银’的危害不大，打算退休后不再过问。然而，看到其造成的社会恶果后，他内心的负罪感不断加剧，对黎民百姓和国家社稷的责任感，驱使他最终选择挺身直谏。”方朝晖说。
边演出边挖掘
作为一部历史剧，最难的是，如何在历史和艺术之间找到平衡点。
2022年5月，该剧在福州首演，意见纷至沓来。“剧情处理稍显松散”“高潮部分节奏有些平缓”……彼时的《一代相国蔡新》，更像是在试探观众对这一历史故事的接受度。
“从部分史料看，‘议罪银’是在嘉庆皇帝在位期间废除的。但在此之前，乾隆皇帝和蔡新已经做了大量工作，暂停执行此项政策。”导演金爱珠认为，蔡新面对弊政的立场是否坚定，决定了整场戏的走向。她将剧情重点聚焦到蔡新的内心纠结与矛盾上，删减了蔡新与乾隆拉家常的拖沓戏份，让人物单刀直入，展现良苦用心。
在2023年7月厦门演出后，主创团队又进一步挖掘剧中家庭情感线，刻画了父子间的矛盾。“小家的安危和国家的安危比起来，微不足道。”剧中对白令人深思。
“新版强化了蔡新作为一代相国的格局。”金爱珠说。从最初只是担心掏空国库，到后来认识到“议罪银”不仅导致财政问题，还引发官场腐败和政权危机……不断的调整，使剧情更为紧凑、深刻，人物形象更加鲜明。
除了编导主创，演员也十分珍惜该剧的创作。25岁时，杨顺平在《保婴记》中饰演林正义一角，第一次登上北京梅兰芳大剧院。再次在这里登台，他的角色变成了和珅。
“怎么表现双面诡臣和珅？刚出场，他大摇大摆、盛气凌人地亮相；转身见到皇帝，他立刻卑躬屈膝，走起小丑步。”作为该剧副导演，杨顺平认为，要刻画出和珅精明、狡诈、善于拉大旗作虎皮的特点，让戏剧冲突变得尖锐，戏才好看。他的“三次创作”得到导演和观众的认可，每每上台，迅速入戏。
“北京观众评价我们是‘县级剧团演出了省级剧团的水准’，不负大家对这一行的坚守和热爱。”杨顺平说，目前《一代相国蔡新》已公开演出20多场，主创们还将继续揣摩剧本，参加今年的福建艺术节。
专家高度评价
《一代相国蔡新》在京演出后，当晚即邀请专家对该剧的提升展开面对面座谈。“即使登上国家级舞台，剧作仍有不断打磨的必要。尤其是我们基层文艺院团，更应重视精品输出。”杨海港说。
原国家清史办主任，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研究员卜键最初对蔡新这个角色有疑虑，认为蔡新作为一个严谨的理学家，很难在戏剧中出彩。不过，通过巧妙的剧本设计，《一代相国蔡新》把一个清淡的历史人物塑造得很好，令他十分佩服。
“剧中乾隆皇帝对蔡新的评价与历史事实相符，增加了角色的历史真实性和合理性。”卜键说。
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研究员，中国戏曲学会顾问周育德认为，这部戏为如何编写历史故事戏提供了宝贵的经验，特别是在处理史实与虚构的关系上非常成功，“编剧通过对蔡新品格和个性逻辑的推理，创造出了一个深刻动人的故事”。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龚和德认为，剧中表现的官场和稀泥、官位越大胆子越小等细节，既有历史真实感又具现代感，能够引发观众的共鸣。他还高度评价了剧中的表演艺术，特别是父子戏中的蹉步与跪蹉的动作设计，展示了戏曲表演的独特魅力。
芗剧又名歌仔戏，在闽台两地广泛流传，这个剧种以“唱”见长，唱腔优美动听，善于表达人物的内心情感。金爱珠说，《一代相国蔡新》在音乐上特别强调了剧种的传统特色，唱段较多，每一段唱腔都力求声情并茂，因为“唱”决定了本剧的艺术品位。
精心编写的剧本和极具感染力的表演，使观众既感受到历史厚重感，又体会到与当代现实的紧密联系。这样的艺术呈现，不仅为廉政文化题材文艺作品提供了全新诠释，也为历史剧在现代舞台上注入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