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古城：背五虎面金狮

永宁卫城与福全守御千户所、泉州府城之间的位置关系（根据清道光版《晋江县志·疆域图》改绘）

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为了防御倭寇，明廷在泉州府沿海地区建立以卫、所为核心的海防体系。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二月，永宁卫指挥使司正式设立，“俱与福州左卫同”。除本部拥有左、右、中、前、后5个千户所，永宁卫指挥使司还下辖福全、崇武、中左、金门、高浦5个守御千户所。

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泉州卫指挥佥事童鼎奉命督造永宁卫城。据《八闽通志·永宁卫城》记载，卫城“周围八百七十五丈，基广一丈五尺，高二丈一尺，为窝铺凡三十有一，为门凡五：南曰金鳌，北曰玉泉，东曰海宁、曰东瀛，西曰永清，各建楼其上。城外有濠，广一丈六尺，间碍大石，深浅不同，濠水或时涸”。同时，卫堂、架阁库、军器库、钟鼓楼、经历司、镇抚厅、监房、千户所、公馆、军器局、教场等配套设施陆续建成。明永乐十五年（1417年）、正统八年（1443年）、成化年间，永宁卫城多次增筑完善。

进入清代，顺治十八年（1661年），永宁卫城因“迁界”被拆毁。同年，城东南隅建新城，周长六十丈。康熙五年（1666年），永宁卫指挥使司被裁撤，城始废。康熙五十四年至五十七年（1715—1718年），闽浙总督觉罗满保、福建巡抚陈瑸主持修复永宁古城，并“令移驻提标右营游击于此”。

1987年，石狮市（县级市）批准成立，永宁古城成为石狮市永宁镇区空间的组成部分。

宋元时期泉州沿海地区有“三湾十二港”之称。位于泉州湾与围头湾之间的深沪湾风平浪静，不仅是船只停泊的理想之地，还是进出晋江中下游平原的海陆交通转换节点。《闽书·扦围志》记载：“由深沪抵永宁卫间为佛堂澳，可泊舟。海寇出入必经门户也。”宋淳熙年间，毗舍耶（今菲律宾群岛）人进犯泉州沿海地区，《诸蕃志》“毗舍耶国”条对此有所记载：“淳熙间，国之酋豪，常率数百辈，猝至泉之水澳、 围头等村，恣行凶暴， 戕人无数。”

从地形地貌条件来看，深沪湾海岸地区的内凹段比较平坦，湾口端则以丘陵为主。其中，北湾口是以宝盖山、双髻山为最高峰的丘陵，而南湾口是临海突起的狮山。明廷选择深沪湾北湾口处作为永宁卫城的位置所在地，能够有效阻挡北向而来的倭寇进入深沪湾，从而保护晋江中下游平原的聚居安全。一旦泉州府城发生战事，永宁卫城的官兵还可以沿着宝盖山南麓西行，经海岸长桥直达泉州府城南门，从而可以快速支援泉州府城。正是位置上的精心选择，永宁卫城被看作“为泉之襟裾”，在泉州地区海防体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宝盖山、双髻山所在的丘陵分为东北向、东南向两支。东北向丘陵一直延伸至泉州湾南岸，而东南向丘陵经南向转折延伸至深沪北湾口。与深沪北湾口交汇处的丘陵，东、南、西三面坡度有所不同：东坡较陡，南坡次之，西坡最为平缓。永宁卫城选址于此丘陵有两点好处：一是东、南两面城墙可以紧邻海洋，易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增强自身的防御能力。二是西坡可以作为卫城的主体建设空间，让军民驻扎、生活更加便利。城址的选择还将位于深沪湾两端的五虎山、狮山纳入关注对象，即民间所谓的“背五虎而面金狮”。

永宁卫属福建都司，隶属前军都督府，设指挥使一员，负责管理一卫之事。永宁卫指挥使又称掌印，位列正三品官阶，其等级比当时的晋江县令高出不少。从永宁卫指挥使的高等级官阶来看，永宁卫城的等级自然不低，势必会给街巷的营建提出秩序化要求。

永宁城内总体地势呈东、北部高，西、南部低，且有益辅山、象山、莺山。为了在具有一定程度起伏的地形之上营建秩序化的街巷，永宁古人采取避开莺山而适度利用象山、益辅山的策略组织“十”字形街道，以最大程度兼顾城池等级与地形条件。具体来说，由于象山、益辅山所在的南向丘陵基本呈带状，采取顺应南向丘陵等高线的方式布置南门街与北门街，从而保证两条街道坡度比较平缓。结合建卫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慈航庙，采取基本垂直南向丘陵等高线的方式布置西门街与观音亭街，从而保证西门街的坡度比较平缓，观音亭街的坡度依从地形变化自西向东略微升高。

作为城内的三座山体，益辅山、象山、莺山其实是体量较小的岗丘，其特色之处也被细心发掘，营造成为永宁卫城独有的景致。象山因状如伏象而得名，其被营造成为“永宁十景”之一的“犀牛望月”。明代一首佚名诗词对此景致描述道：“逡巡碣石似犀牛，高卧东皋几度秋。不管春来冬又到，年年常见月当头。”在象山南麓还布置供奉永宁卫城保护神——文天祥的城隍庙。

永宁卫城所在的泉州府是一个宗教信仰繁盛的地区，加上城池濒临海洋，于是布设众多以水神为祭祀对象的宫庙，结合5个城门所在区域设立主祀水神的“五大庙”。大东门临水宫奉祀临水夫人陈靖姑，南门天妃宫奉祀妈祖，北门真武殿奉祀玄天上帝，西门平浪侯祠奉祀晏公爷（名戍仔，是江西临江府清江人氏，在元初殁后被当地民间神化成为江河湖海的保护神），小东门玄坛宫奉祀赵公明。除了“五大庙”之外，永宁卫城还布置了“三十二铺庙”，其中5座宫庙的主祀神同样是水神，位置基本设于街巷交叉口或转折处。

（作者单位：福建理工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