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格林带领飞虎队后人来到丽园。(受访者供图)

飞虎队长汀纪念馆

东南网8月19日报道(福建日报记者 陈梦婕 文/图)

2023年,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主席杰夫·格林(Jeffrey Ballard Greene)和飞虎队老兵莫耶(Harry Moyer)、麦克马伦(Mel McMullen)共同致信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表示将传承和弘扬中美合作的宝贵精神财富。习近平主席在复信中写道:“新时期中美关系的健康稳定发展,需要新时期飞虎队员的参与和支持,希望飞虎队精神能够在两国人民之间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杰夫·格林到访福建,为“铭记英雄——飞虎队主题历史图片展”揭幕,推进飞虎队友谊学校相关工作,并与中美青少年学生分享了飞虎队和中国军民并肩作战的故事。近日,杰夫·格林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

记 者: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1998年成立至今,您已经带了500多位飞虎队员回到中国。去年,您第一次带飞虎队员后人来到长汀。能否谈谈他们的感受?

格 林:飞虎队的老兵回到中国,最大的感受就是惊叹于中国的发展变化,并由衷地为中国取得的巨大成就感到高兴和欣慰,因为这是他们在青春岁月曾经为之流血奋斗过的地方。80年前的中国满目疮痍,现在高铁畅通、城市整洁,这不就是他们当年的愿景吗?当飞虎队老兵看到中国成为一个伟大的、快速发展的国家,他们很骄傲,觉得80年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觉得自己是现代中国的一部分。

在长汀,我们非常感动,当地人没有忘记这段历史,给飞虎队居住的黄氏丽园至今还是那么漂亮。飞虎队员和中国人民之间产生了一种互相依赖、互相支持的亲密关系,这是在二战中其他地方所没有的。1938年至1945年间,多达200万中国军民在各地为飞虎队建造了28座机场。由于没有重型设备,他们只能使用简陋的工具像铁锹、镐、手工制造的手推车,甚至徒手作业。我知道当时在中国,村民们宁可自家孩子饿肚子,也会把鸡蛋给飞虎队员,因为他们需要这些热量来战斗。1942年,美国空军发起杜立特突袭行动,在对日本本土进行空袭后,飞行员迫降或跳伞至浙江、安徽等地。当地军民自发冒死施救。最终,80名美军飞行员中有64人被救。这年秋天,侵华日军大肆报复,发动了意在占领衢州机场等战略要地的浙赣战役,在当地实施“三光”政策,并大量施放细菌武器,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因此牺牲。这是一段“血与火铸造”的友谊,我们不能忘记。

记 者:在这次“铭记英雄——飞虎队主题历史图片展”上,展出了一面日本军旗和被打碎的美国飞行员护目镜,能否讲讲它们背后的故事?

格 林:这个展品是飞虎队后人小克利福德·隆(CliffordRay Long JR)带来的。小克利福德·隆的父亲克利福德·隆和中国士兵的关系很好,他的脸圆圆的,还戴着浅色头盔,所以大家都叫他“月亮中尉”。每当中国士兵遇到困难,就会通过无线电呼叫他。当成为飞虎队一员时,他只有19岁,是最年轻的队员之一。他曾执行了104次任务,两次被击落,都幸运地活了下来。这次展出的护目镜也是他曾戴过的。战斗中,他的护目镜被日军的子弹打裂了,当时刚好就戴在头上,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克利福德·隆曾经参加过1944年的腾冲战役。当时,他用空对地火箭弹攻击了被日军作为主要据点的英国领事馆,为中国士兵攻城起到了重要作用,腾冲也成为中国滇西沦陷区首个被光复的县城。当时中国军队每打赢一场战斗,就会缴获日军的战旗,并把它送给他们认为对胜利最有帮助的人。克利福德·隆就两次收到了这样的战旗,这让他非常感动。因为这是中国士兵送给他的,上面还有日军的签名。克利福德·隆的余生为此感到无比的光荣与自豪。

记 者:福建已经有9所学校加入“飞虎队友谊学校暨青年领袖计划”。您说“希望以飞虎队精神打开中美青年之间交往的大门”,这段中美并肩战斗的历史留给青年人的启示是什么?

格 林:目前,中美已经有120多所学校加入该计划,我想让更多中美年轻人了解这段历史,这也是我们成立美中航空遗产基金会的目的。在中国人们习惯说“抗日战争”,但我想说,你们的祖父母、曾祖父母赢得的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从“九·一八”事变算起,这场战争持续长达14年,中国军民的伤亡高达3500万。这是一场浩劫,但中国人没有屈服,始终顽强作战。试想,当德军在斯大林格勒与苏军作战时,如果几十万日军从后方夹击苏军会是怎么样的情况。我继父当时作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在太平洋战场战斗,如果冲绳多5万日军,他可能就牺牲了。所以,中国人民是响当当的英雄。同时,援华作战期间,也有近2600名美籍飞虎队队员在战斗中牺牲。

我们一起打赢了这场战争,它留下的启示是,我们是朋友,曾一起做了伟大的事,意味着我们可以一起做更多伟大的事。友谊、尊重、理解对两国来说很重要。我对美中关系的未来是乐观的,世界风云变幻,但我们有着历史沉淀下来的珍贵情谊,这是永恒的友谊,是老一代飞虎队员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