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疯子”伤人：法律救济如何破局？

精神病人伤人事件的发生屡屡挑动公众神经，成为公共安全的隐忧

“武疯子”伤人：法律救济如何破局？

东南网12月16日报道（福建日报记者　包骞）

近年来，由精神病人引发的恶性伤人案件屡屡令执法者陷入处置的困境。

今年1月1日新实施的《刑事诉讼法》在特别程序中增设了“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的强制医疗程序”，明确规定：“实施暴力行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可以予以强制医疗。”然而，对于如何执行、怎么实施强制医疗，却没有细化的配套措施出台。

“决定强制医疗后，哪些医院才有资质接收病人，谁来为治疗费用埋单？目前法律上并无相关规定，如果具体实施细节得不到明确，法律的权威性将大打折扣。”省高院刑一庭庭长陈建安说。

新规遭遇执行尴尬

因故患上精神病后，罗某自认受同宿舍工友黄某、葛某、邓某三人之辱，捅刺被害人黄某致其死亡。经福建省精神卫生中心司法鉴定所、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司法鉴定所的两次鉴定，确认罗某是在精神病状态下作案，评定为无责任能力。近日，福州市仓山区检察院依法向仓山法院递交对罗某强制医疗申请书。

罗某入院治疗后，其家人未负担任何医疗费用，除了公安机关垫付的部分费用外，均由所在精神病院负担，虽然政府对此有部分补贴，但仍不足以完全解决治疗资金问题。

“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强制医疗的执行主体和经费保障问题。”仓山区法院法官小林说，从法院受理的案件来看，收治医院反映的最大问题是医疗资金问题。

我省目前重症精神障碍患者约44万人，经初步摸查，急需送诊（疑似）重症精神病患者3171名。精神障碍患者治疗费用虽已纳入医保报销，但重症精神障碍病程长、多次复发，病残率高，长年累月的治疗费用大，相当一部分家庭难以负担。

“现有法律对强制医疗的规定还并不完善。比如说该由谁具体承担医疗工作，费用该由谁出，就连法院和公安机关许多工作人员都不清楚。这类案件以后还有可能发生，会给强制医疗决定执行机关带来越来越多的财政负担，这凸显了强制医疗程序配套措施的缺失。”林法官说。

“把精神病人送医院治疗之后，若医院没有法定的精神病强制医疗资质，万一出现医疗事故，谁来担责？同时，对于异地的精神病人，对其强制医疗能否异地执行，法律上并没有明确规定。如果可以异地执行，那谁来执行、谁来监督？”永定县法院刑事审判庭庭长张楠明说。

监管需社会共治

记者了解到，目前，我省共有51家精神病患者救治医院，但普遍存在床位紧、医护人员短缺的状况。

“即使是在我们陪护下，送治有时依然困难，医院称床位紧张，无法收治病人，而且医院表示要有家属或亲人(监护人)陪同，才能办理住院和救治手续，‘三无’（无法定扶养人和赡养人、无劳动能力、无经济来源）精神病患者的收治工作依然很难进行。”福州市公安局上街分局陈警官说。

“有时我们只好自己掏钱给精神病人买饭吃，等病人家属来或有床位了再送去。”陈警官说，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放人并监控。就职责而言，公安负责监管控制，但难以负责治疗。控制和治疗不可分割，如果“管”和“治”不能很好地对接，就达不到监管的效果。

福州市公安局治安警察支队相关负责人说，另一个监管的难点则是户籍不在本市的肇事肇祸精神病人。

“户籍不在辖区的，派出所不好掌控。户籍在本市的肇事肇祸精神病人，发病时的治疗费用由其监护人负责，然而部分家庭因经济原因对此类病人救治不到位，导致其病情反复再次流入社会肇事肇祸。”该负责人说。

“目前对精神病人还没有建立起制度性的强制医疗体系。”厦门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游钰说。

福州大学社会学系主任甘满堂认为，管好“武疯子”是政府和社会的义务，监护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甘满堂说，“武疯子”需要精神病专业医生、社区医生和监护人共同来监护。社区医生要定期上门探访，协同监护人对患者实施治疗；当患者出现连续言语混乱等复发征兆时，可与医疗机构联系，及时控制病人状态。提前做好预防，可减少“武疯子”伤人事件的发生。

“建议在村居、社区建立心理咨询室。部分精神病人系长期思想负担过重，负面情绪无法宣泄造成精神失常。社区心理咨询室可为居民提供心理咨询，疏导情绪，舒缓精神，避免更多的人因为心理压力发展为精神疾病患者。”福州市第二中学党委书记郑捷说。

事实上，对于精神病人的监护，监护人应担起首要责任。对于离家出走的“武疯子”，其监护人应积极寻找，有困难的，可以向当地民政部门寻求帮助，存在严重危害他人行为的，可以向公安部门求助。遗弃病人的行为应受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