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本：朱子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载体

方彦寿

建本图书，包括朱子理学著作在内，最早是通过当时朝廷赐书的方式，后来才通过对外贸易途径流传到了海外，传播到亚欧各国的。宋末元初，建阳学者熊禾为张光祖在建阳崇化书林所建的同文书院写的《上梁文》中说：“书籍高丽日本通……万里车书通上国。”说明了建本图书流传海外的悠久历史。据有关著述记载，建本古籍、建本朱子学著作，至今在日、韩、美、英、法、德等国家的图书馆均有珍藏。建阳古代劳动人民在保存、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遗产，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方面，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建本朱子学著作传播日本

建本图书流传到日本，大约始于南宋中叶。有意思的是，最早把建本图书和朱子学著作传到日本的，却是一些来华习佛的人。尽管他们来华的主要目的是钻研中国的佛学经典，但在其时以程朱理学为代表的宋代新儒学的广泛影响下，又在其时建阳刊刻的建本朱子学著作“贩卖甚广”的诱惑下，回国时都带回了大量的中国典籍。这样，其中一些人就把建本朱子学著作传到日本。据学者的考证，最早把建本朱子学著作传到日本的是僧人荣西。他于1168年、1187年先后两次入宋。第二次，他在宋朝住留5年，主要活动地点在宁波。宁波，古称明州，与泉州同为宋明时期建本营销海外的重要港口。荣西与朱熹门生窦从周、钟唐杰交往甚密。还有学者认为，荣西因为窦从周、钟唐杰的关系，还到过建阳。1191年荣西归国，建本朱子学著作由此传入日本。

使日本儒学走向独立走向官学化的是藤原惺窝和林罗山。林罗山收藏的明代建本朱子学著作相当多，现大多存于日本内阁文库。比如朱熹的《四书集注》《近思录》《延平答问》《朱子语类》的明万历本、明代胡广的《五经大全》、蔡清的《四书蒙引》等，或者是建本，或者是以建本为底本的传抄本。《考亭志》的传抄本也出自他的珍藏。其中胡广的《五经大全》一百卷（包括《易经大全》《书经大全》《诗经大全》《礼记大全》《春秋集传大全》），就是明万历建阳著名刻书家书林余氏。

值得一提的是，世界上第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版权文告的诞生，是南宋嘉熙二年（1238年），朱熹弟子祝穆在建阳麻沙刊刻的《新编四六必用方舆胜览》。在此书卷首有嘉熙二年（1238年）十二月，两浙转运司录白和福建转运司牒文，是世界上最早的由官方公布，具有法律效力的版权和著作权文告。此书现存日本宫内厅书陵部存，国内所存是咸淳三年（1267年）刻本，乃其子祝洙重订本。这部流传日本的建本朱子学著作，在世界版权和著作权史上，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现存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图书馆的日本宽文十二年（1672年）刻本《袖珍四书》，是影刻明正德六年（1511年）刘弘毅慎独斋刻本。全书分上下两册，上册为《大学章句》《中庸章句》和《论语集注》，下册是《孟子集注》。这是已知现存最早的袖珍本古籍刻本，比以往认为古籍刻本“正式题名为‘袖珍’的”清乾隆年间的《古香斋袖珍十种》，至少向前推进了200多年。

建本朱子学著作传播朝鲜

高丽末期，朱子学开始东传朝鲜，其唯一的传播媒介就是图书，建阳刊刻的朱子学著作在此起到了主要作用。高丽忠烈王十五年（1289年），高丽使臣安珦从元大都携归一批朱学著作，如《四书集注》《朱文公文集》《朱子语类》等，在高丽讲授朱子学。安珦因此成为将朱子学传入朝鲜的第一人。在当今韩国的《东国道学源流图》中，安珦也因此被列为“东国道学”的开山之祖。安珦之后，又有其门人权溥（1242—1326年）刊行朱熹的《四书集注》，对朱熹学说在朝鲜的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

为了弥补藏书的不足，他们不断地从明朝购买朱子学和经史著作。李朝太宗二年（明建文四年，1402年）七月，“内书舍人李孟畇， 购进蔡沈的《书集传》”，缺了《尧典》《舜典》两个章节，太宗下诏命补购。此后，购买图书，成了出使明朝的朝鲜使臣正常公务之外的一项自觉行动。其中有不少由建阳出版的《朱子语类》《朱子大全》等书传入朝鲜。

到16世纪，朝鲜出现了李退溪（1501—1570年）、李粟谷（1536—1584年）两位朝鲜朱子学的主要代表，将朝鲜朱子学推向高峰。他们的学说，据今韩国学者称：“都围绕着朱子学的基本骨架，缔造了自己的思想体系，形成了自己的学派，使朝鲜民族的朱子学研究达到了极尽精微的程度，生长成朝鲜族的文化学术，成为今天使朱子学的故乡也不能不刮目相看的有朝鲜特色的朱子学。”

历代建本图书传入朝鲜，朝鲜也每加以翻刻。朝鲜端宗二年（1454年）密阳府翻刻元建安虞信亨宅刻本朱熹《楚辞辩证》和《后语》。卷末有“提调刑狱兵马公事兼判尚州牧事李崇之”等监督、校正、刻字官员十几行，后两行为“都邑前行首户长正朝孙仲义，甲戌五月日密阳府开刊”。

建本朱子学著作传播欧美

建本图书传播至欧美，始于明嘉靖、万历之后。当时，建本图书传播至欧美，其数量虽不如东亚各国，然今存者有不少是质量很高的建本古籍，有的甚至是在中国大陆已经失传的孤本。

如法国国家图书馆存建邑书林郑养先刻印明陈澔《柏台校正官板礼记集注》；现存德国巴伐利亚邦立图书馆的明嘉靖建阳刻本《道南书院录》；现存哈佛大学图书馆的明成化三年（1467年）建阳刘氏翠岩精舍刻本《四书大全》，明弘治建阳种德堂刻本《中庸章句》《中庸或问》，嘉靖十七年（1538年）建阳陈氏积善书堂刊《四书集注》，嘉靖三十七年（1558）梅轩余应阳敬贤堂刻本《新刊群书考证性理大全》 ，以及明刻本《龟山先生集》《晦庵文钞、诗钞》《晦庵先生语录类要》《西山先生读书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藏元建阳刘应李《事文类聚翰墨大全》等。

总之，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正是通过建本朱子学著作不断地对外传播，朱子文化才能不断地向外传播，走向东亚，走向欧美，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