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古城：城筑如荷花穴

崇武古城与山体、泉州湾的位置关系

“孤城三面鱼龙窟，大岞双峰虎豹关。”崇武古城位于今泉州市惠安县崇武半岛中端的崇武镇区，其形成与明代海防有关。古城蕴含着丰厚的营建智慧，其特色之一体现在利用与保护山水自然环境方面。

古城的位置具有湾口要地、海陆端点的特点。从泉州湾来看，崇武半岛位于其北翼，呈东西向狭长状深入大海，是从东南方向登陆进入惠安县城的藩篱，且其南面海域是海路进入泉州府城的必经之地，“上与莆之南日、湄洲，下与晋之永宁、祥芝相为犄角；而邑北之沙格、峰尾，东北之黄崎、小岞，南之獭窟、臭涂皆缩居内地，藉崇武为其捍蔽而为之声援，内外相犄，基置周密”（清嘉庆《惠安县志》）。

崇武半岛地势较开阔，地形以台地、山丘为主。古城位于莲花山附近，基本位于古雷山、三峰山、赤山、大岞山、青屿、龟屿等山体、岛屿构成的环状群山的中间位置，从而能够给官兵带来心理安全感。位于莲花山与大岞山之间的区域在明代还是沙地，其两边的沙岸具有一定规模，因而十分适合登陆。大岞山设有捍寨，却因孤悬东端只能以海上防御作为重点。以莲花山为基础设城，既能与大岞山的捍寨一起阻击敌船登陆，又能阻挡敌人向西进入内陆地区。总的来看，崇武古城同时满足了区域防御、陆海防御、心理防御的需求。

古城的基址具有适形踞高的特点。莲花山及其周围山丘是一片地势相对较高、具有一定规模的独立区域。建于其上的崇武古城能够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尤其是临海的一侧，从而最大限度地提升城墙防御能力。一些较高的山丘甚至被直接作为古城东南城角、西南城角、北城门与西城门位置的所在地，从而使“城筑如荷花穴，山顶头（莲花山）如蒂然”。另一方面，崇武半岛“斥卤广漠，飞沙所掩”，选择莲花山及其周围山丘作为古城基址，还能减少恶劣的风环境条件给居住生活带来的不利影响。

古城的街道呈现出随形就势的特点。东南城角、西南城角的地势最高，之间地势最低的位置是南城门，其与北城门之间通过由南门街、中亭街、北门街组成的南北向街道进行联系。与南门的位置相类似，东城门位于东南城角与北城门之间的较低位置，以此为端点的东门街与南北向街道垂直相交。西门街以西门为端点，也与南北向街道垂直相交。

这种适应自然地形的双“T”字形街道系统有两大好处：一是很好地解决了城内排水问题。建于高丘之上的崇武古城拥有不错的防御能力，也因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形条件需要考虑如何排水。为此，先利用重力将雨水汇聚到与地形相适应的双“T”字形街道，再通过水涵、水关排出城外。二是满足了崇武所城的高等级对于街道平面形制的要求。负责崇武所城的千户位列正五品官位，高于惠安县令，双“T”字形街道不仅结构清晰、相对规整，还为公署这一重要设施提供了中心位置。

古城的中军台和朝阳楼呈现出置顶的特点。中军台是除公署之外的重要军事设施，由戚继光修建于明隆庆元年（1567年），位置是莲花山顶部，可以“瞭望东南北海上往来舟，及伏路墩堠去处。有警时，掌印官在台中指挥，通城军民人等尽照派定垛口各执器械防守”。与中军台、公署的军事功能不同，朝阳楼是“启文明”的重要设施，由当地进士戴卓峰于明万历年间倡建，建于城东南角的高处，可谓是“极海之巨观，东陲之最胜也”。

与一般的白面妈祖（俗称“大妈”）、粉脸妈祖（俗称“二妈”）不同，崇武天妃宫奉祀的是较为少见的黑脸妈祖（俗称“三妈”）。天妃宫位于古城西南的江口山麓，通往渡口的必经之地，最迟建于明永乐年间。水潮庵因“潮水直到庵前”而得名，其位于城内西南方，相传早于建城之时，奉祀释迦世尊诸佛。综合来看，天妃宫和水潮庵都是因海而生的民间宫庙，位置皆与水毗邻，由此形成自然与人文相融的地域文化景观。

在崇武古城，山水自然环境不仅是利用对象，还是保护对象。因大风引起的沙患是崇武半岛的主要自然灾害，会直接对城池的防御能力带来不利影响。于是，古人制定禁止垦殖的规约以保护城墙周围的土地环境。据《惠安仁侯靖予陈公禁垦护城碑》记载：“国初，留近城地禁民耕垦，使其莎莽蔓生，缀带盘根，则土膏用坚，风尘不动。”除了城墙周围，崇武古城的其他地方也受到关注，据有关碑志记载：“后湖埔一带荒地，不许刬土扬沙，壅塞城垣，致妨守御。”

（作者单位：福建理工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