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剪瓷雕：屋顶上的一出戏

永春惠仙寺

泉州通淮关岳庙

漳州东山关帝庙太子亭

在闽南地区的庙宇和祠堂的屋顶上，我们常常能够看到一出好戏，它们是用五彩斑斓的陶瓷碎片，一片片嵌入未干的灰泥之上而形成的一种装饰艺术——剪瓷雕。

剪瓷雕又称“剪粘”“剪花”或“嵌瓷”，是闽南、粤东和台湾一带工匠们在建筑物屋脊上现场制造的技艺，具有个人即兴创造的艺术特征。剪瓷雕出现在屋脊的脊堵、脊尾和排头等部位，其图案内容表达集雕塑、陶瓷、绘画、戏剧等多种艺术门类为一体，因其色彩鲜艳华丽、作品又有教化意义而获得人们的青睐。

剪瓷雕的装饰表现题材主要集中在祈福教化、辟邪厌胜、祈愿祝福等方面，目的在于引起观者共鸣的同时，也能引起他们对宗教的虔诚和情感。匠师会根据建筑用途、剪瓷雕使用部位选择不同题材和技法，就图式而言，大致可以分成戏剧故事类、花鸟鱼虫类、飞禽走兽类、博古等类型。

剪瓷雕从造型形式上可以分成平雕、圆雕、叠雕和浮雕四种。平雕着重于重复性的构图，常见于室内的壁画以及屋脊的配景装饰上；圆雕难度最大，要先用铁丝或竹篾做骨架，再用糖水灰和着泥灰打好泥坯塑形，再粘上瓷片，多用于塑造古装戏曲人物的服饰，使人物外形更加饱满立体；叠雕富有层次感，多用于塑造古建筑屋顶的游龙戏凤、飞禽走兽和花草树木上，层层叠贴的表达方式让祥瑞动物和植物的造型更加栩栩如生，富有张力；浮雕用于表现道具与主要场景，还有一些反映民间故事情节的高浮雕或浅浮雕，以此体现其丰富性。

剪瓷雕的具体制作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现场制”，在屋脊高处进行现场制作，适用于屋顶的大型装饰。在屋顶较高位置的剪瓷雕，距离观众较远，工匠用夸张的手法、色彩明快的瓷片、肆意的造型来装饰建筑。比起“现场制”，“预制式”的剪瓷雕一般装饰在距离观赏者更近的墙头牌（戗檐）等处，对工匠的功法细腻、手艺精湛等方面都有更高的要求，才能够有极强的画面控制能力，例如永春惠仙寺屋脊上的青龙便是预制件。

剪瓷雕的制作流程十分复杂。首先，要先绘制出剪瓷雕作品的大致图样，并且确定作品的施作位置，再塑造物体的雏形，用钢筋和铁丝等材料作为骨架，骨架的稳固程度与剪瓷雕的成品质量高度相关，因此必须要请专门的铁匠师父来制作。

其次，要调制坯体使用的灰浆，需将贝壳灰与河沙、红土、稻草等材料按一定的配比拌匀，再掺入红糖或糯米汁，这样可以有效地增强灰浆的黏性，再趁其未干时涂抹在骨架上。接着，在坯体灰浆未完全干时，把事先裁剪好的瓷片贴到想要的坯胎上。

以前使用的瓷片是将碗、碟剪成碎片后使用，近年来大都改用预先烧制好的釉彩瓷片，不仅可以调制颜色，还可以增加作品的整体性。最后，匠师们还会利用彩绘对剪瓷雕的背景和细节部分进行修饰，加强作品的体态色泽，强调其戏剧效果，营造作品氛围。经过这样特殊方式处理的剪瓷雕作品更能经受风吹日晒的洗礼。

剪瓷雕的巧妙之处就是那些五彩斑斓的瓷碗。剪瓷雕发展的初期是为了将破碎的瓷碗、瓷碟等进行废物利用，用剪刀剪成各种形状的小块瓷片，打磨后贴在灰泥塑造的泥坯上。清代闽南地区的陶瓷行业兴盛，开始有专门的低温瓷碗供剪瓷雕使用。剪瓷雕所用的瓷片颜色以红、黄、青、白、黑、青花等六种颜色为主，选择其中一两种作为主色调，再穿插搭配其他颜色。

瓷片颜色的使用也是有讲究的，要视庙宇的级别而定。比如妈祖庙和关帝庙屋顶的龙鳞可以使用金黄色和绿色，等级不够的祠堂就不可使用龙的形象。20世纪初期到70年代，剪瓷雕采用彩色玻璃产品来代替瓷片，泉州永春吕厝是最早使用玻璃做剪瓷雕的。20世纪40年代后，台湾也发展出了专门做剪瓷雕使用的彩色玻璃产品。20世纪80年代至今，开始使用“淋搪”（先将陶瓷拉至坯胎成型，阴干后再上釉的过程）的方式装饰。

（作者单位：福建理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