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闽籍提学官黄仲昭

明朝正统初年，朝廷创立提学制度，设置提学官监督和管理一方学政。提学官在南、北直隶俱用御史，御史隶属都察院；各省参用副使或佥事，副使、佥事为按察司属官，皆为风宪官。提学官是总揆直省学政事务官员，全衔为“钦差提督学校巡按直隶监察御史”“钦差提督学校某某等处提刑按察司副使（佥事）”，时人称为“督学”“提学”“学臣”“学使”“学宪”“学道”“学台”“宗师”“提学副使”“提学佥事”“提学御史”“督学宪臣”等。

在明代，提学官总一方学校，持升黜之权柄，不仅掌童生入学，而且负责考选士子应举和选拔生员充贡，是国家抡才大典的关键人物，故称“夫以天下材为天下用者，宰相之事也；抡天下材为天下用者，学宪之职也”。

明代闽籍黄仲昭曾为江西提学。黄仲昭（1435—1508年），原名潜，字仲昭，以字行，号未轩，又号退岩居士，福建莆田人。他一生“起郡庠，登进士，选入翰林，以言事谪官，寻复棘寺，归隐者十有七年，再起莅学，不数年致政而归”。其生平事见《明史》本传、《未轩公文集》附录。

明成化三年（1467年）丁亥，宪宗为备元宵节赏玩之用，诏令翰林院官员按照旧诗格式为元宵节赋诗。黄仲昭、章懋、庄昶等人不愿意献诗歌，并向宪宗皇帝上了《谏元宵赋烟火诗疏》。宪宗皇帝大怒，以为元宵张灯乃祖宗常例，将三人廷杖，黄仲昭被贬湘潭知县、章懋贬临武知县、庄昶谪桂阳州判官，时称“翰林三君子”。之后，黄仲昭改南京大理寺右评事。大理寺为明朝的执法机关，主要负责案件复审工作。明弘治元年（1488年），经御史姜洪推荐，朝廷重新起用黄仲昭。弘治三年（1490年），黄仲昭前往吏部参谒，吏部尚书王恕亲自到门口迎接，升堂再拜，礼遇甚厚。

黄仲昭为明代理学名臣，一生著述较为丰硕，方志学著作有《八闽通志》《兴化府志》《邵武府志》《延平府志》《南平县志》，另有别集《未轩公文集》。其中，《八闽通志》为现存最早的福建省志。

明立国之初，就确立了“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的文教政策。明代提学正统敕谕第一条就强调，“学者不惟读书作文，必先导之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等事，使见诸践履，以端本源。学者所作四书经义、论册等文，务要典实，说理详明，不许虚浮夸诞”。而黄仲昭认为当时的教育存在一定的问题：“学者急于仕进，忘义理而不求，惟浮华之是骛，甚至断裂章句，穿凿经旨……其弊反有甚于辞赋之学者”，与官方教育“立学养士之初意”背道而驰。

在江西任上，黄仲昭的人才培养取得一定成效。黄仲昭认为，为了更好地传播圣贤之道，就要明确学习内容、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同时还需加强督导。明代提学正统敕谕第二条指出，“凡生员，四书本经必要讲读精熟，融会贯通。至于各经、子、史诸书，皆须讲明。时常考试勉励，庶几将来得用，不负教养”。黄仲昭曾视察江西诸郡学生学习书籍的刊印情况，发现书商因赚取利润不刻印《或问》等典籍，学生大多未诵习《大学章句》《中庸章句》《大学或问》《中庸或问》等书。于是，他便亲自编辑、刊印这些书籍，如“选取《大学或问》逐节刊附《章句》之下……刻辑略《或问》全书于江西提学分司”，刊刻了《通鉴前编》《朱子纲目》《历代帝王纪年纂要》。同时，刊布《冠婚丧祭仪礼》于世，以示范后学。

为了让学生更好地学习并践行圣贤之道，黄仲昭提出治学的方法，如读史要“简以入繁，守约以该博”，“断以纲目（《资治通鉴纲目》）为主，而以前编（《通鉴前编》）及我朝所修《续编纲目》以足其前后历代事迹”。如此，“宇宙间切务吾儒所当知者，可以尽得于已，推以应天下之事，将沛然而不穷矣”。最后，再深入阅读十九史，由简以入繁，“虽程子复生亦岂得以玩物丧志而讥之哉”。

明代提学官员代表中央纠劾师生风纪，李东阳曾说：“夫国家置提学之官，两畿则任御史，诸藩则任按察，皆以宪臣为之。盖教诲有师儒，统领有郡县，犹恐其或弛也，而是官设焉。”黄仲昭说自己“历遍西江列郡城，口宣天语示诸生”，尽自身努力传播儒家教化。郑岳说他“迁江西提学佥事，拳拳教人以行实为先”，方震也说他“迁江西提学佥事提督学校，至则严教条以身倡率之，势宦子弟未尝假借”，《全闽诗话》说他“诲士先行检而后文艺，以身倡率之”。

黄仲昭重视人才的培养，曾经指出“国朝用人才，犹农家之积粟，粟积于丰年，乃可以济饥，才储于平时，乃可以济事”“提督之任，必能造就人才，裨益风化也”。在江西提学任上，“凡经识抜皆一时名士。如罗钦顺、刘玉、汪伟、陈凤梧皆是”。罗钦顺，弘治六年（1493年）进士，授翰林编修，时称“江右大儒”。《明史·儒林传》曰：“钦顺潜心理学，深有得于性命理气之微旨。”

刘玉，弘治九年（1496年）进士，他自称早列黄仲昭门下，“每辱进而教之……有德者必有言。信乎！其为有德者之言也，抑先生之于教，匪徒有诸身而已”。刘玉后期兴建书院、传播儒学的做法当受到黄仲昭的影响。“玉任辉县时，立教条以兴民行，新百泉书院，正康节诸儒之祀，以课诸生。为河南学政时，兴大梁书院，购群书与诸生讲习”，“玉学一主诚，故终身无浮词伪行，孝友信让”。

江西分别于“督学名臣祠”“乡贤祠”祭祀黄仲昭。可见，黄仲昭在提学任上对江西地方生员与士子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他兼具“官”“师”二重身份，既是总摄一方之学的“官”，也是一方宗师之“师”。

（作者单位：莆田学院）